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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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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乎才剛合眼,鬧鐘就準時在七點響起。

範曉文昨晚打包到很晚,打著呵欠起來吃早餐,接著就出發趕往機場,以免半路上塞車。

來到桃園國際機場,她跑去第一航廈,接到彭振修的電話,才匆匆趕往第二航廈會合,途中又小小迷路一下,直到接了第五通電話,總算看到早已氣急敗壞、頭頂冒煙的男人。

她不停地鞠躬。“對不起、對不起。”

“……”彭振修鐵青著臉,轉頭就走。

見狀,她只好默默跟在後面,心想這個男人不只脾氣壞,又沒耐性,好像人家給他倒會似的,實在很難相處。

辦好登機手續,時間一到,就上了飛機,這次坐的是商務艙的位子,據說是舅舅出的錢,大概知道她沒錢,堅持幫她出。

飛行了半個多小時後,範曉文就聽到空服員著急地沿路詢問。

“……請問有沒有小兒科醫師?”

聽到在找醫師,範曉文才要問發生什麽事,坐在隔壁的彭振修竟早一步出聲,讓她不禁詫異。

“有小孩子生病還是受傷嗎?”剛剛好像有聽到廣播。

空服員走到彭振修的座位旁。“經濟艙那裏有個一歲多的嬰兒發燒到三十九度半,一直哭鬧,情況危急,雖然有位醫師過去看了,不過對方只是個實習醫師,不敢隨便開藥,只好再問問看有沒有專門的小兒科醫師……

請問先生是醫師嗎?”

“不是。”彭振修作勢起身。“不過我還是過去看看好了。”

飛機上有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往往,又是屬於密閉空間,久而久之總會聚集一些不好的東西,只要不打擾到他,他向來懶得去理會。

範曉文驚訝,連忙跟在後面。

空服員領著他們來到經濟艙,只見年輕媽媽又著急又擔心地哄著孩子。

“醫師,我兒子可不可以先吃退燒藥?不然再這樣燒下去,會不會出現後遺癥?我婆婆一定會罵我不會帶孩子……”

“先吃退燒藥是沒問題……可是……”實習醫師慌亂不安地回道。“可是萬一出事,你們要保證不會告我……”這年頭的病患家屬動不動就控告醫師,他可不想天天跑法院。

彭振修橫了膽怯軟弱的年輕人一眼,這種沒有擔當和膽量的人,根本沒有資格當醫師。他目光銳利地射向嬰兒的左肩,果然就如同他猜測的那樣。

棲息在左肩上的邪物被彭振修一瞪,全身無法動彈。

“孩子讓我抱一下。”彭振修突然說道。

在場的人都楞住了,等到年輕媽媽反應過來,懷中的兒子已經被眼前的高大男人給抱走了。

彭振修把嬰兒抱在懷中,用手掌撫了撫爬滿淚水的幼嫩臉頰,再親了下額頭。

“乖乖,不要哭了,有叔叔在不用怕……再忍耐一下子就沒事了……”

距離他最近的範曉文驚愕地看著他臉上溫柔的表情,面對一個不會說話只會哭泣的嬰兒,他不但沒有半點不耐煩,反而降低嗓音,好聲好氣地哄著,跟面對自己時那口氣兇惡、盛氣淩人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。

原來這個男人可以這麽溫和又有耐心……這種反差萌讓範曉文不由得怦然心動。

“……你的對手是我!”彭振修近乎無聲地對依附在嬰兒身上的邪物喝斥,接著他出其不意地伸手探向嬰兒的左肩,將一團黑色物體撕了下來。

邪物發出一聲常人聽不到的慘叫,頓時化為烏有。

同一時間,嬰兒的哭聲停了,所有人都目瞪口呆。

“沒事了,臟東西已經不在了。”他拍哄道。

嬰兒噙著淚水看了看他,然後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。

“好了。”彭振修確定嬰兒睡得很熟,便將孩子還給年輕媽媽。

實習醫師又量了一次體溫,已經恢覆正常,前後只相隔不到五分鐘。“你是怎麽辦到的?你做了什麽?”

“我什麽也沒做。”通常要他做這種事,可是要收取高額的費用,不過對象是個嬰兒,他無法袖手旁觀。

年輕媽媽不斷道謝。“謝謝、謝謝!”

範曉文跟著他回到商務艙,心裏有很多話想問。

“看著我幹麽?”

聽他的口氣又恢覆原樣,範曉文不禁懷疑剛剛看錯了。

“你……到底做了什麽?”

他橫睨她一眼,勉為其難地解釋。“只是有臟東西附在嬰兒身上,我把它拿掉後,他就不會不舒服了。”

“你是說這架飛機上有……不幹凈的東西?”她這才想到彭振修有陰陽眼,看得到那些阿飄。

彭振修喝了口紅酒。“不是鬼,只是低等的陰邪之物,喜歡挑弱小的嬰兒,慢慢吸食他們的生氣,直到對方死亡為止。”

“這世上真的有妖怪?”範曉文目瞪口呆。

“當然有,而且還不少……”他一面說,一面留意對方的反應。“對彭家的男人來說,這一點都不稀奇,我們天生就有這種特殊能力,只不過在程度和方式上面有些不同。”

她看著彭振修的側臉,決定摒棄之前的成見,重新審視這個男人。

“怕了?”

範曉文搖了搖頭,回答的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。“不是,只是當我看到彭先生抱著那個嬰兒,溫柔又耐心地哄著,才發現你其實是個好人。”

“你不是一直以為我是詐騙集團的人,怎麽可能會是好人?”他這個人就是會記恨。

“我都已經道歉了。”她訥訥地說。

“誰教我這個人天生對嬰兒沒有抵抗力。”看到那種軟軟小小的生物,想發脾氣都很困難。

一聽,範曉文噗哧一笑。“彭先生對小孩子這麽有耐心,將來一定會是個好爸爸。”之前還覺得這個男人很不好相處,現在卻不再那麽怕他了。

彭振修卻有種被人取笑的感覺,他怒瞪她一眼,好在空服員在這時送上紅酒以及餐點,並且殷勤地詢問還需要什麽,才轉移他的註意力。

不過接下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,可讓範曉文吃足苦頭,加上又暈機,雖然有跟其他乘客要了暈機藥來吃,不過還是沒用,在頭痛和暈眩的夾擊下,好不容易抵達了紐約甘乃迪機場。

“我想吐……”範曉文呻吟。好痛苦,快忍不下去了。

“不準吐!”彭振修只得幫她拉行李箱,抓著她走出機場,將她丟進計程車內。

範曉文一路上都昏昏沈沈的,連路都走不穩,不得不緊挨著身邊的男人,任由他拎來挎去。

她只記得先被抓上計程車,然後又下車,接著走進一棟超高的建築物,最後進了電梯。

“已經到了!”

到了?她勉強撐開眼皮,眼前的景物是只有在電視上才看過的豪宅。“我忍不住了……嘔……”

“等一下!”彭振修火速將她拉進客房的浴室。要是敢吐在地毯上,這個女人可就死定了。“可以了。”

範曉文這才抱著馬桶大吐特吐。

彭振修從櫃子裏拿出新的毛巾,沾水擰幹,遞給她。

“謝謝……這裏是哪裏?飯店嗎?”範曉文接過毛巾擦拭臉和嘴。

“我家!”他沒好氣地回道。

聽到是他家,範曉文張大嘴巴,腦子一時轉不過來。

“為什麽會住你家?”她還以為他會安排自己住飯店。

“你以為我會隨便帶個女人回來嗎?”要不是住在家裏比較方便安排Charles來和她會面,也不容易引起註意,否則她連想都不要想。

範曉文怯怯地說:“對不起,打擾你了……”

這個女人老是把對不起掛在嘴邊,要是他兇一點,好像在欺負她似的。“不要說那麽多,先去洗個澡,休息一下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等彭振修出去後,她拿起換洗衣物走進浴室,泡在大得嚇人的浴缸中,一陣舒服感襲來,讓她差點睡著。

好不容易爬到床上,她馬上睡死過去,誰教這張床柔軟得像躺在雲端上,最後的記憶是再也不要出國了……

等她睡飽醒來,發現四周昏暗,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,又因為內急,只能四處摸索,總算找到浴室。

“對厚,這裏是那位彭先生的家……”她坐在馬桶上喃道。“我已經到紐約了……在回臺灣的飛機上一定要記得先吃暈機藥,真的快不行了。”

解決完生理需求,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快餓扁了,她走出客房,沒有看到彭振修的影子,倒是先找到廚房,才打開冰箱,裏頭除了啤酒和礦泉水之外,只有雞蛋和牛奶,再打開冷凍庫,看到堆滿各式各樣的冷凍食品,不禁傻眼。

就算肚子再餓,看到這些東西也沒胃口了。

“……你在幹什麽?”有些不悅的男性嗓音從背後冒出來。

範曉文嚇得馬上關起冰箱門。“對不起,沒有事先經過你的允許就隨便打開來看……”

“我又沒有生氣。”當他這麽愛生氣嗎?

“呃……謝謝你讓我住在這裏,不過能不能……先去穿件衣服?”

只見彭振修赤裸著擁有八塊肌的上半身,相當性感養眼,可是也令人尷尬,幸好他下半身還套了件睡褲,而不是只穿著內褲,否則她的眼睛真不知道要看哪裏才好。

彭振修雙臂環胸。“這是我家!”

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”

“不要擔心,You are not my cup of tea。”他冷笑。

她歪著腦袋,努力把這句翻成中文。“tea?好像是茶的意思……你不是我的……那杯茶?”

“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是我的菜,不合我的口味,所以不用擔心貞操有危險。”

彭振修被她的菜英文打敗了。

範曉文籲了口氣,很明顯地放心了,可這表情卻讓彭振修覺得很不爽,習慣了女人迷戀、垂涎的目光,總是充滿欲望和渴求地盯著自己,反觀這個女人居然無動於衷,男性自尊再度受到挑戰。

“也許我該考慮換換口味……”他兩手撐在冰箱門上,把範曉文困在中間,男性氣息近到讓她不由得停止呼吸。

她臉上立刻閃過一絲緊張,沒想到有機會被人壁咚。

哼!現在知道怕了吧?彭振修慢慢地俯下頭,想要嚇嚇她。

就是因為她,害得自己不得不破例,再度踏上臺灣那塊土地,而她居然還當他是詐騙集團的人,幾乎說破了嘴才證明自己是清白的,不讓這個女人付出一點代價,他就不姓彭。

當他一寸寸地接近,如願看到她的眼睛因為驚恐而瞠大……

這下讓彭振修心中的不爽升得更高,難道自己真有這麽可怕?有多少女人期待他的吻,甚至跟他發生一夜情,她應該感到榮幸才對。

原本他只是抱持著戲弄的心態,現在改變主意,決定來真的,他要讓她知道,不要得罪男人,尤其是眼前這一位。

當彭振修的嘴唇幾乎貼上她的,這時鼻端又聞到那股討厭的氣息,而且比剛才還要濃郁,讓體內來自千年魔物的血源躁動狂亂,想要盡快遠離。

他才不會逃,逃就是輸,他最討厭輸了!

心裏剛這麽想,範曉文已經有了反應,不過別想歪了——

“啊!”彭振修俊臉驟變,猛地縮起左小腿,整個人往後退,來不及站穩,緊接著背和腰撞上後面的矮櫃,不禁發出痛呼,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
“你、你沒事吧?”範曉文這才意識到自己踢了對方一腳。

彭振修怒瞪她一眼。“不要過來!”

“我是正當防衛……”

通常他跟女人這麽說,對方總是很知情趣地反過來調情,然後一拍即合,接下來就是滾床單,誰知道在這個女人面前卻吃癟了。

“我不過開個小玩笑,可沒有侵犯女人的習慣。”頂多索討一個吻,有這麽嚴重嗎?委屈的可是他,居然還敢出腳踢人?

“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我只是有點嚇到。”範曉文一臉抱歉。

這位範小姐看也知道還是個小處女,恐怕連接吻都不會,當然不懂男人和女人那一套,會恐懼也是正常的,況且他比她年長三十多歲,就大人有大量,不要計較太多。

不過當他聽到她接下來的話,臉都綠了。

“但是彭先生也有錯,剛剛那種行為叫做性騷擾,對女性真的很不尊重,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。”範曉文還是想讓對方理解。

“你放心,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。”他說得咬牙切齒,就算身邊都沒有女人,也不會對她出手,何況她身上還有自己不喜歡的氣味。

範曉文見他揉著小腿,擔心地問:“沒事吧?我能為你做什麽?”

他兇惡地喝道:“只要離我遠一點就好。”

“那……能請彭先生同意讓我使用廚房,我看能煮什麽……”

“Whatever!”

丟下這句話,他一拐一拐地走出廚房,獨留範曉文徑自猜了半天。

“這意思應該是可以吧?”

於是,她在櫥櫃裏找到平底鍋,還有一罐未開封的橄欖油,以及用到還有三分之二的番茄醬,她先確定一下沒有壞掉,再把雞蛋和牛奶拿出來,又挑了幾樣合適的冷凍食品,一切準備就緒。

這間房子大到會讓人迷路。

她找到主臥室,敲了下門。“彭先生,你肚子餓不餓?我有煮你的分……彭先生?你睡著了嗎?”

這個男人畢竟是舅舅的朋友,這次專程飛到臺灣找她,花了不少心思和時間,範曉文不希望對方心裏有芥蒂。

房門倏地開了,男人火氣很大。“我不餓!”

範曉文看著他臉上飆升的怒火,就連生氣的樣子都帥到掉渣,這樣的男人根本是女人的天敵,純欣賞就好。

“彭先生到底在氣什麽?是氣我踢你的那一腳嗎?如果是的話,我跟你說一聲抱歉,請不要見怪。”

是啊,自己到底在氣什麽?就因為看什麽都不順眼,恨不得毀滅全世界?有時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原因,比起另一個女人,被踢一腳根本不算傷到他,把氣出在對方身上,實在有點說不過去。

未來堂嫂罵得對,只不過是失戀,不要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欠自己。

見他漸漸收起怒容,範曉文真誠地說出感謝的話。“這次能順利來到紐約探望舅舅,都是彭先生的功勞,請讓我表達謝意,否則我會良心不安的。”

雖然她說得低聲下氣,可彭振修姿態還是擺得很高,他兩手抱胸說道:“這可是你求我吃,不是我自己想吃的。”

“是,還請捧場。”她懇切地邀請。

彭振修又哼了一聲,眉頭跟著皺了起來。“你能不能先去洗個澡?”

“我已經洗過了。”範曉文往自己身上嗔了嗔。“有油煙味嗎?”剛剛有開抽油煙機,應該不會很明顯。

他一臉嫌惡。“不是油煙味,是我討厭的氣味。”

範曉文又嗅了幾下。“沒有啊……”她並沒有狐臭。

“算了!”那也不是用水就可以洗掉的。

當彭振修來到餐廳,看到擺在桌上的幾盤菜,不禁有些納悶,他不記得冰箱裏有這些東西。

“我只是把那些冷凍食品拿出來變一下花樣……請用。”範曉文在對面坐下,已經先拿起湯匙開動了。

彭振修狐疑地看著盤子內炒成紅色的飯,低頭聞了一下,應該是番茄醬,然後才舀一口來吃,沒想到還滿好吃的。

範曉文一臉期待。“味道還可以嗎?”

“馬馬虎虎。”他當然不會說好吃。

見他吃到第四口,範曉文心想雖然才跟他見過幾次面,但是她很確定,如果真的很難吃,這個男人絕不可能再碰一口。

除了母親,這還是她第一次煮東西給別人吃,見彭振修狼吞虎咽地解決一盤炒飯和兩塊披薩,又把湯匙伸向雞肉玉米濃湯,仿佛津津有味,她也很開心。

其實這個男人只要收斂一下脾氣,說話口氣不要那麽兇,表現得紳士一些,一定會是個好男人。

發現她投射而來的目光,彭振修瞇起俊眸。“看著我做什麽?”

她搖頭。“沒什麽。”

“你可不要愛上我。”他警告。

範曉文才剛喝一口湯就噴出來,瞼蛋有些發燙。“你……咳咳,彭先生放心,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
“為什麽不可能?”他倒想好好請教一番。

“因為……你不是我的菜。”她借用他的話。

這是在嫌棄他?“那你喜歡什麽樣的菜?”

“我喜歡……殷實、可靠又顧家的好男人。”原則上就是不要跟生父一樣,讓人無法依靠,天天為他傷心流淚。

彭振修嘲弄地笑了笑。“真是乏味無趣。”

“也許乏味無趣,但是能給我安全感,在我需要他的時候,他都會在我身邊,不會老是看不到人。”範曉文不想走上跟母親一樣的路,所以絕對絕對不能喜歡上面前這個男人。

見她眼底略過一抹感傷,彭振修的喉頭像被什麽噎住,只得把舌尖那些嘲諷的話都吞回去。

“原來已經晚上了,我居然睡了那麽久。”她不喜歡提到生父,決定換一個輕松的話題。

彭振修也順水推舟。“你睡得跟死了一樣,我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反應,所以跟Charles的會面就延到明天早上。”

“對不起,給你添麻煩了。”範曉文連忙道歉。

他才張口想說什麽,最後還是閉上嘴。

其實他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,人家都誠心誠意道歉了,想吼回去、罵回去,都覺得理不直氣不壯。

可是這麽一來,就覺得更嘔了。

“如果給彭先生造成麻煩,我可以住飯店……”

“住什麽飯店?你是嫌棄我住的地方?”他不滿地問。

範曉文連忙搖頭。“當然不是,能住在這間房子一個晚上,是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,這輩子恐怕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。”

“除非我開口趕人,否則你就給我住在這裏。”說完,彭振修也傻住了,他竟然沒有順勢要她滾出去?難道這就叫吃人嘴軟?

範曉文露出淺淺的笑意。“謝謝你。”

“……我吃飽了,先去睡了。”他氣惱地扔下湯匙就起身離開。

彭振修走進主臥室,先坐在床沿,然後往後躺下。

自己不該遷怒,亂發脾氣,認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“她”一樣虛偽造作,這是種偏見,其實他心裏都明白,也深刻地檢討過了,但一時之間就是改不過來,自己都已經六十歲了,還這麽暴躁易怒,簡直比那些青春期的少年還不如。

明天一早,就先跟她道歉吧。

他在心裏這麽想著。

翌日早上。

“……OK。”彭振修掛斷內線電話。“你舅舅已經到了。”

“嗯。”範曉文做了個深呼吸。

他打開大門,等著電梯上來。

當!電梯門打開,範士堯一臉緊張又期待,即便拄著拐杖,還是走得飛快。

“James,她人呢?快讓我看看她……”

“別急,她不會跑掉的。”彭振修伸手扶住老朋友。

範士堯眼泛淚光。“這次真的要謝謝你,辛苦你了……”

“It’s a piece of cake。”彭振修故作輕松地回道。

走進大門,穿過玄關,範士堯終於見到外甥女。

“你……就是曉文?我是舅舅……”

明明是第一次見面,但是範曉文就是覺得對方有種親切感。“舅舅!”

範士堯流下眼淚,伸手抱住外甥女。“曉文……都怪舅舅太固執了……應該早幾年去找你們母女……而不是拖到今天……連你媽最後一面都見不到……”

範曉文也跟著掉淚。“這不是舅舅的錯……我媽經常告訴我,既然選擇了要走的路,就不要後悔。”

“你媽的個性就是太倔強了……就算受了委屈也不願意回家……一定吃了很多苦……”範士堯又哭又罵。

“當初要是肯聽我的話就好了……她走的時候,有沒有很痛苦?”

範曉文一面哭泣,一面搖頭。“她走得很快,連急救都來不及……”

聽了,範士堯哭得更大聲。“嗚嗚……”

“舅舅不要太難過,身體要緊,就算是癌癥末期,還是會有奇跡出現,不能就這樣放棄……”範曉文把他扶到沙發上坐下。“一定要有信心,要聽醫師的話,不要放棄治療的機會。”

連自己的親生兒女都不曾說過這麽貼心的話,範士堯感動地直掉淚。“我知道、我知道……”

就連一旁的彭振修聽了,也不禁動容。

“雖然這次只能在美國待幾天,不過我們可以用Skype視訊,還是可以見面、聊天。”她希望能幫舅舅加油打氣。

範士堯點頭如搗蒜。“好、好。”

這場會面,就在笑聲和眼淚中結束了。

不過就在當晚,彭振修接到老朋友身邊的專屬司機打來的電話,說範士堯昏倒了,被緊急送進醫院。

範士堯應該有事先交代過,若有個萬一,要馬上通知自己,於是他帶著範曉文火速趕去探望。

當他們趕到醫院,急診室醫師已經急救完畢,暫時沒有生命危險,不過還未恢覆意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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